Dudu ＊Planet

   　星期一的早晨。

　　這天亞瑟總是直到法蘭西斯端著培根煎鍋進臥房問：「小少爺，今天想吃炒蛋或是太陽蛋？」才緩緩從鬆軟的床鋪中坐起。

　　搖晃著下床時，隨口說出自己想吃的食物，但之後餐桌上出現的不一定是他碎唸的內容就是了，這個過程喚醒亞瑟的意義其實比點餐更重大些。

　　大多數的人週末才有更多時間可以好好打理自己的外表，因此法蘭西斯和亞瑟的髮廊選擇在每個星期一固定休息。

　　法蘭西斯的顧客在剩下的六天裡也未必能順利預約，這倒是眾所皆知，甚至偶爾還要面臨被造型師放鴿子的窘境，這樣的機率隨著時間的演進已經大幅降低，事前難以預約這點倒是不變。

　　法蘭西斯的每一天都可以是週末，對亞瑟來說星期一卻很不同，這一天法蘭西斯反而會更認真的生活。

　　「因為這是小亞瑟的假期吶！」曾經語帶甜蜜得說出口後，反挨了一拳。

　　而所謂的認真生活，大部份都反映在食物上了，兩個人一起慢條斯理得吃完豐盛的早午餐，然後也許去哪兒兜兜風，或是什麼也不做。

　　「法蘭，藍色系的染劑昨天全部被我用完了。」亞瑟邊說邊脹紅著臉，用叉子上的食物把盤上用番茄醬畫成的愛心圖案抹掉。

　　「噢！鮮豔色系的話果然要到本田家一趟，聖誕節快到了，沒準哪家的孩子會請你在頭上幫他染出一棵聖誕樹！不如我們趁今天去補補貨吧，之後順道去城裡好好為聖誕節採購一番。」沒有漏看戀人因為愛心圖案而引發的舉動和表情，法蘭西斯傻傻笑著，整個早晨在廚房理的忙碌換來這一陣臉紅也值得了。

　　發現法蘭西斯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這使亞瑟更不知所措，慌亂地吞下盤中剩下的兩口食物後，把依稀還看得見愛心圖樣的餐盤往法蘭西斯的方向一推，氣鼓鼓得表示他吃飽了。

　　法蘭西斯越過餐桌拿起餐巾為亞瑟抹去嘴角的醬汁，起身幫他戴上不知何時準備好的圍巾，換上準備出門的節奏。

　　「鬍子，你沒看到我還在生氣嗎？」腮幫子鼓得更圓。

　　「氣什麼？我畫的愛心太沒有藝術性嗎？還是你不喜歡番茄醬？」把戀人包進牛角排扣外套裡，又調整了一次圍巾，法蘭西斯滿意得看著自己的傑作，輕輕吻了那圓滾滾的臉頰。

　　「不重要了！但是你現在這樣在出門前把我包得像顆球似的，好像拿我當孩子看。」本來就不是真的怒氣，但亞瑟忍不住軟聲抗議現下的情況。

　　「我只是覺得你不會希望昨晚我咬的……而且天氣真的冷了，正在下雪，聖誕節吶……」法蘭西斯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無辜一些。

　　「我……我們不是要開車嗎？其實沒有那麼冷啦……」扯了扯圍巾後往門口走去，這樣的回答明顯是接受了對方的說法，但法蘭西斯覺得亞瑟的雙頰看起來似乎又更燙了些。

　　出門後他們很快得在本田菊的店裡買齊所有染劑，還有發現許多新奇的小飾品，這裡總是能為他們的工作帶來許多驚喜。

　　越往市區移動交通越是壅塞，前兩天的雪下得特大，白茫茫的街景配上穿梭其中的車量和穿著厚外套的行人，滿溢著聖誕假期的氣氛。在路邊選了一處停車，兩人下車往百公司的方向走著。

　　市中心的聖誕樹高聳得機乎看不見最頂端的星星，廣場被裝飾得閃閃發亮，放眼望去幾乎沒有落單的人，一對對的情侶比裝飾用的燈泡更閃亮。法蘭西斯悄悄牽過亞瑟的手，感受掌心傳來的溫度，兩人親暱地挨著前進，經過聖誕樹時亞瑟不斷強調這樣很愚蠢，但還是和法蘭西斯在華麗的裝飾前合拍了自拍照。

　　聖誕節的折扣季對他們來說毫無疑問是購物天堂，兩人穿著的風格、喜愛的品牌都不相同，但同住一個屋簷下也開始有一些共同欣賞的設計師出現。

　　手勾手跑過一個又一個專櫃，抱著一疊衣服進試衣間、為對方胡亂搭配，再好好嘲笑彼此一番，就在店員以為他們只是來嬉鬧的時後，兩人拿出信用卡買下為數不少的商品。

　　工作性質的關係，他們的治裝預算其實頗高，加上折扣季的蠱惑，手上紙袋的數量加上剛好今天都一身黑色系服裝，要不是走在男裝區，幾乎被誤認為是來陪瘋狂貴婦逛街的保鑣。

　　在人群中穿梭時法蘭西斯發現戀人的腳步慢下了，回頭順著對方的眼光看去，人群的另一端，是舞台上兩隻與人等身大的柏靈頓熊。

　　亞瑟的表情明顯是被吸引了，目不轉睛得沒有發現法蘭西斯的目光在自己身上。

　　「小少爺想要嗎？」事實上他們的加大雙人床上有一隻屬於亞瑟的小熊，因此他可以猜想亞瑟對那兩隻柏靈頓熊有莫大的興趣。

　　「不要！就說不要拿我當小孩子看了！」臉上寫著不滿，眼神依然離不開巨型的絨毛玩偶。

　　他們很快得發現，那是只送不賣的獎品，必須報名當天的情侶接吻大賽才有機會得到。

　　不給法蘭西斯問自己願不願意參加的空檔，亞瑟羞得當場轉身逃跑，對他來說在街上親暱和在台上親熱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

　　提著滿手購物袋，在雪地裡跑著，發現法蘭西斯沒有追來後放慢腳步，打算回車上慢慢等，雖然戀人的直覺是對的，他很喜歡那對柏靈頓熊，但那種比賽真的太為難他了，亞瑟有些不甘心得想著。

　　在車上等待的時間有些漫長，但這麼多年下來已經有些習慣法蘭西斯的生活步調，雖然現在的步調和一開始也不大相同了，亞瑟縮在副駕駛座上打開廣播耐心等著。

　　幾乎快陷入夢鄉時，街道上傳來匡啷匡啷聲響，是購物車輪組在石板路地面上滾動形成的巨響，亞瑟透過擋風玻璃看到法蘭西斯用超市的購物車推著那對巨大的柏靈頓熊走在石板路上，隱約可以看見藏在熊後的法蘭西斯笑得一臉燦爛，看向自己。

　　亞瑟先是一陣驚喜，很快領悟背後的含意後氣得腦子發暈。

　　「小少爺你看，很可……噢！你怎麼打人啊？」不意外的肚子被揍了一拳，在亞瑟看來法蘭西斯依然笑得囂張。

　　不理會抱著肚子的法蘭西斯，亞瑟逕自把兩頭大熊抱入後座，為他們繫上安全帶，再走向已經認命坐在路邊等候他發落的傢伙，從對方身上摸出車鑰匙，自己坐進駕駛座，頭也不回得開走。

**

　　法蘭西斯在家門前下了計程車，打開大門看到他們的髮廊，亞瑟在平時客人們坐的椅子裡望著鏡子發呆。

　　「這是哪裡來的小甜心？我們今天不營業喔。」把大衣掛在架上，走向悶悶不樂的戀人。

　　繞到椅背後，雙手環上亞瑟的肩膀問到：「熊去哪裡了？你很喜歡不是嗎？」

　　「我一個人要怎麼把他們都搬下車？」語氣也悶悶的，但法蘭西斯知道他沒有剛才那麼氣了。

　　牽著亞瑟一起回車裡，一人扛了一隻居大的柏靈頓熊，幾乎要看不見前面的路了。

　　一起上樓梯時，亞瑟把臉埋在熊的肚子裡，聲音聽起來有些不清楚的問：「所以你到底跟誰接吻了？你不說請楚，我還是會把你跟熊一起丟下樓去。」

　　「你走了以後，隔壁的女孩有聽到我們的對話，問我有沒有事。」

　　「你能有什麼事？找不到人接吻嗎？」

　　「不愧是小少爺，我這樣告訴女孩之後，挨了她男朋友一拳，雖然下手不重但是跟你打在同一個地方啊！」

　　「你都挨打了，熊到底怎麼來的？」

　　「我給他們看了你的照片，解釋過後他們表示願意幫我的忙。」

　　「他們？所以你到底是跟那個男的還是女的吻了？」亞瑟有點不確定自己希望聽到什麼樣的回答。

　　「你很在意嗎？」法蘭西斯好整以暇似的，語帶笑意。

　　「慢著，先告訴我你到底給他們看了什麼照片。」

　　他們的臥室很大，兩人邊說話邊很有默契得把熊放在某面牆下，正好正對著他們的床。法蘭西斯拿起手機遞向亞瑟：「這張，很可愛吧。」

　　亞瑟從螢幕上看到自己穿著睡衣熟睡的的側臉，手上抱著泰迪熊，嘴邊還掛著口水。

　　「法蘭，我決定了，熊可以留下，但你還是去死吧！」

　　法蘭西斯兩天後才想起要跟亞瑟說明，其實那天上台接吻的是那對情侶，但他發現自己不該挑工作到一半的時候說，亞瑟差點就把手上的剪刀射向自己。

　　在那之後，他們各挑了一套當季衣櫃中要淘汰的一服，經過法蘭西斯的改造分別為兩隻熊穿上。

　　每一季都有不同的造型和巧思，為他們換衣服時法蘭西斯還發現，屬於自己的那頭熊，肚子有越來越鬆軟的趨勢。

　　腦中浮現鬧彆扭的小亞瑟朝著大熊揮拳的畫面，法蘭西斯起身看著自己的新作，藏不住嘴角的笑。

ーー

    慶祝不像寒假的寒假開始了(拉炮   幸好庫存可以慶祝(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