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過眼前的大木門,來到很久沒有進來的專屬那個男孩的空間
時間好像永遠凝結在這裡了
油畫刺鼻的味把所有美好與黑暗揉成一團模糊的回憶,硬是塞進腦門
畫布滿地,畫架七零八落地堆疊著,狼籍中以可看見閣樓上相反地沒有一點雜物,一幅巨大的作品矗立,批著一塊大黑布。
走近窗邊回頭看向房間的正中央,仔細觀察可以發現在各個殘缺的畫架之間架著一塊畫布,看似未完成的作品。
作品的用色很淺,也許是灰白,而透著一點粉橘色。像是慘白的皮膚裡隱隱透出的猩紅。
身後整面的彩色鑲嵌玻璃在未完成的畫作上閃爍著。
那面鑲期玻璃雖然一直都在,但有很大一部分是這幾年來逐步完成的。
主題圍繞著遊樂園的設施,他看過男孩在晨曦的微光裡一片片拼出這座樂園的光景。
無論過了多少年,只有在這幅作品面前,男孩真的像個男孩。
盯著畫布一毀兒後他跨過重重畫架輕聲走上閣樓,發現男孩蜷縮在那塊蓋著作品的大黑布之下,夢囈著。
「咕……」
有一瞬間彷彿聽到自己的名字,他想走向前去搭話,但幾乎是錯覺似的,少年很快陷入一陣呼嚕聲。
午後的陽光正好,遊樂園像在這個空間裡無聲運轉得一般,色彩斑斕得,寧靜得喧囂着。
他想過如果待在這裡夠久,也許男孩真的會喊他。
卻還是找到角落裡的毯子,輕輕蓋在緊揪著黑布的男孩身上。
而後小心翼翼不踏到任何雜物,回到門邊使勁但緩慢地推動那扇陳重的木門,但無論怎麼留心依然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響。
在木門闔上的低沉咚聲之後,緩緩走向玄關,拿出一把鑰匙挂到架上。
然後拿出大攝影師託付給他的一隻聖誕襪,裡面也裝著一把鑰匙,他沒有多過問,也來不及多問,大攝影師又去浪跡天涯了。
陽光還很暖,聖誕節還遠著,日子還很長。
他轉身離開這個他從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都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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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在黑布裡的指節泛白,但已經不再顫抖了。
收起把整座樂園敲碎的衝動,走下樓把那幅慘白的淡橘色畫座添上一些藍。
也不知道是不是完成了,只是把未乾的畫作抱回閣樓,扯下那大面黑布,把兩幅畫交疊一起包進布裡,推進櫥櫃最深處。
男孩坐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一直都在的地方。
也許初冬夕陽一點也不暖,平安夜也不遠了,可日子確實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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